一锅好麵

【天红】A Ghost From The Past (04)

写在最先:

是的我还记得要更新这个东西OTZ……虽然卡了很久但是还记得= =

啊没有写到一万字……差一点点,但是四舍五入就有一万了,谁知道呢

这一节主要的内容是幼儿园级别的地球本土物种代表与赛博坦地质科学家的友好会面(不是

以及中年危机的鹅——反正他一直在中年危机嘛多看看就习惯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管怎样,请好好珍惜这样的红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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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02

01

What you choose to be


以下正文:


“小红?”即使以赛博坦标准仍然体型巨大的航天飞机地质学家担忧地越过屏幕望向对桌的搭档;几星秒前的一声巨响后,红白相间的小家伙夸张地半躺在键盘上呲牙裂嘴,蓝色小手颤抖着捂住另一条手臂裸露的传动关节。


“闭嘴,你这大傻子!”他艰难地咒骂道,“这……这都怪你!”


“我希望你没事。”说罢,他起身走向满脸痛苦的同伴,“你怎么了,小红?”他不觉得撞伤轴传动关节会引起这么强烈的反应,他不知道,或许是因为他的体型和护甲厚度太……


“你管不着!”小伤员挣扎着扭过身吼道,“还有,我他渣才不是夸张,你这皮糙甲厚头脑简单的大白石头!我……”他缩起身哼唧,“我撞到了我的……肢端输能管……”航天飞机轻松的微笑凝固在脸上,小个子飞行者瞥见了他的脸,“但是我没那么脆弱!它只是……只不过有点儿疼,它没破!”


“我很抱歉想开你的玩笑,对不起,小红。”他严肃地抱起小飞机光滑的机体,“我们应当去医疗翼让医生们为你完成检查,输能管隐性破裂可能导致严重的后果。”


“你这个控制狂大傻瓜,我说了我很好,我没那么脆,我是个战士,又不是你那群傻乎乎的实验器械同事…”他踢踢白色的双腿,“…快把我放下!”


他怎么可能不脆弱?他曾经差点被呼啸的太阳风暴烧焦,又险些被燃烧的大气扯成碎屑。他的翅膀多薄啊,他温暖的机身蜷缩着,如此温暖,他为了赶制演讲用的文稿和好几份实验报告已经好几天没顾得上下线休息——他蓝色的手指敲打白色的键盘,在阿尔法星的过滤阳光下它们几乎同样透明,那些干净得不像勘探员的手指几乎融化在握着它们的白色大手中……


他沉默了,他好像轻轻动弹了一下。


别走,留在这儿,留在我怀抱里。


“天火,”他眨眨他鲜红的光学镜,“天火‘教授’,你是个傻瓜。”然后他笑了,他铅灰色的小脸溢满快乐,“我不去医务室,我说过我不去那儿。”


“可是你有可能会……”


“不是现在,我说现在我不去医务室。蠢大夫。”


“科研院的医生们很专业,”他入职时找矿勘探系主任亲切地介绍过,“他们都拥有正式的高等医疗专业博士学位,他们很聪明,小红,他们努力帮我们保持运转正常。”


“嗤,”不管小红同不同意,他总要这样儿先表现得不屑一顾,“那只能说明他们是书呆子。你也是,”他挪动机翼,找了个舒服一点儿的姿势躺在天火的臂弯里,“你比他们加起来还呆。我说了我没事儿;不过这还是怪你。都怪你。”


“我做了什么?”天火一愣。


“你……”语塞时的小红往往会特别暴躁,但这次他只是盯着悬在头顶那双湛蓝的光学镜,“……你不专心工作来着;你坐在位置上左顾右盼,扭来扭去——”注意到即将出现的一本正经打断并澄清事实的苗头,他提高音量,“——你让人分心!你乱动弹吓了我一跳!”


“我很抱歉,小红。我只是想去资料架上取我借阅的……”


“多此一举,你应该早就把它们扫描下来的,就像我一样!”


“我……我很抱歉,小红。”


“放我下来。”


“我认为我们应该就此中止工作,开始充电休息。你累了,小红,谢谢你的努力。”


“……这不算什么,”他的小红移开视线嘟囔,“这是【我们的】实验室。是我们俩的工作。我当然得做它,而且我……我跟你可不一样。”


大个子赛博坦人微微一笑。


“是的,小红。我听见你一直在座位上移动……”


“闭——嘴!是【你】在乱动,我说了!是你突然抬头,你这个白大傻,你撞着我了!”


“是桌面撞伤了你的轴传动关节输能管,”他就是忍不住要澄清,“我提议我们应该……”


“我——不去!”小飞机又开始在他怀里挣扎了,“我很好,我不去!”


“我想为你做些什么,小红。你可能受伤了,你需要休养。”


小飞机突然沉默了。他不无紧张地看着那双红色光镜亮晶晶地凝视着他,直到其中那思索的冰山融成一个不怀好意的熟悉笑容。


“很好,”他伸直胳膊去扒拉天火肩甲上的小轮子,“下次外出勘探的时候,你来搬所有设备,我得‘休养’一段时间。说好了你要为我‘做些什么’,是时候表现了,大个子。”


他只得点点头。并且在小战斗机再次心满意足地舒展机身时托稳他。


“现在我们充电。去你那儿。”




天火记得自己吻了他打磨得均匀美丽的黑色头盔。


“去你那儿”。


真希望还有一个地方属于我。


躺在冰冷的黑暗中,他望着无垠的星空,试着思索——不是之前的念头,他只是……试着思索些什么;或许恰恰是为了躲避旧日的信息碎片。


太安静了;这里太安静了。或许是因为他离地球和赛博坦同胞们太远;又或许是因为他离红蜘蛛太远。天火的火种静了下来。


冰冷的沉寂如同星尘,落入他的每一寸装甲缝隙,渗入他的能量管,溯流而上,一滴滴浸没他的核心。


太安静了。


天火喜欢安静,他喜欢避开一切不得不面对的陌生的争斗;陌生的同伴,陌生的战争,陌生的理由,陌生的世界……只有知识和星海如此熟悉,一成不变。


这感觉几乎像是家了。他默背起矿物样本采集日志,这些枯燥的文字能让人专心,尤其是能赶走某些多余的念头,比如……




天火最近偶尔会数据回流,他听救护车说每个赛博坦人都或多或少地曾经或即将经历这种小小的充电异常。


“这很正常,天火,”白色涂装的医官友善地拍拍他的膝甲,“这不是疾病,只是数据存取整理进程的一环。有趣的是我们的地球人类朋友也拥有此类症状,他们把它叫做……”他摸着银灰色的下巴,“……‘梦’。我相信他们是这么说的,斯派克跟我提到过,他们会‘做梦’。”




可是一名科学家不需要做梦,他想要属于赛博坦的、由他亲手采集的知识,或许还有些私心——他想要被知识包围着的、自己熟悉的生活,那些他曾经拥有,从未注意,又在转瞬间被剥夺的一切。


天火不知道里面是否包含红蜘蛛。有时候他感到自己从未拥有过他艳丽而聒噪的年轻伴侣,战斗机鲜红的光学镜中映照着他无法企及的另一个世界,就像他也拥有红蜘蛛永远无法触碰的秘密一样。


不,不是秘密。


火种伴侣之间没有秘密,天火对红蜘蛛毫无保留,而红蜘蛛……通过某种方式欺骗了他;时至今日,红蜘蛛仍然欺骗着他。天火不知道火种链接能否作假,只是最近有些令他自己也深恶痛绝的念头止不住地浮出思维芯片丛深处……


可他还记得那颗湛蓝的火种,青春而耀眼,如同盛夏阿尔法星的光辉。它是活的,它犹豫不决地跳动,在欲望中旋转;它瑟缩在金属——黯淡的、死气沉沉的金属——牢狱深处,颤抖着就像它的承载者细微的哀鸣。


然后它绽放了,用另一个世界铺满天火的芯。


所以天火痛恨自己的某些想法。


如果他的伴侣知晓了这些罪恶的猜测……航天飞机打了个冷颤。他的意识延伸,延伸……可是太久了,他们的链接已经衰退得过于纤细,飘渺得如同地球上某种几丁质装甲节肢生物生产的有机质黏丝,他的意念太沉重,他危险地摇晃,仿佛随时会跟着那理应永不断裂的微小的联系一同荡入混沌。


在他放弃之前,他所感知到的火种纤维的远方只有黑暗与沉寂。


或许红蜘蛛死了。


科学家紧皱不存在的眉头,将这个沉重的念头又一次赶回脑模块的数据垃圾深处。


或许我杀了他,我击中了他的胸膛——不是火种舱,因为他坠落时还清醒着——或许是他的火种舱主供能管。我命中时他甚至没有尖叫。


霸天虎战士的一枚光学镜因为压力失衡输能管破裂而在能量液中短路、闪耀着熄灭,而他的另一枚光学镜固执地亮着,瞪着他正义的敌人,苦痛和震惊逐渐被记忆数据回流带来的恐惧吞没——先吞没他自己,然后传染天火——那时天火记起他们的火种应当是相连的。


他本可以拉住他,让他不至于在陌生的山谷里粉身碎骨;他本可以至少让红蜘蛛死在他的怀抱里。


即使红蜘蛛早已十恶不赦,他罪有应得,他早就该……


那些烟色的座舱玻璃碎片飞散,晶莹的粉尘反射着阳光,缓慢旋转,然后坠落。


真漂亮。




思维中枢不满地“嘟嘟”响着冷却下来时,地质科学家发现自己蜷缩在某颗奇形怪状的小行星背面的凹洞里,不知何时变回了主形态。好在这小行星只不过是同一个恒星系小行星带中的一员。


我不是因为痛恨霸天虎而那么做的。


他盯着几颗碎石徜徉而过。那些直径超过数十公里的碎石反射着惨白的光。


“我讨厌小行星带,有它们从来就没好事。”


发声组件擅自运作了起来。天火很少要求其他人“闭嘴”——红蜘蛛通常会在此之前跳出来,替他说完那个词;他不知道该不该命令自己闭嘴。


别再想了,你这个傻瓜,他死了,他褪色的碎片正躺在尘土中生锈。汽车人当然不会去捡霸天虎的尸体零件,你知道他们有多恨他;霸天虎呢?霸天虎从不捡尸体——又或许他们捡;但你最好希望他们不要。


火种链接的另一端太静了,这种平静几乎算得上“舒适”。天火不明白,如果它断了,他应该陷入永恒的痛苦不是吗?


我不是因为痛恨霸天虎而那么做的。我只是想让他闭嘴。


别说了,别说了。


别说了。


红蜘蛛指责他,红蜘蛛总是在指责他。在红蜘蛛毁灭了自己的生活和赛博坦的一切之后,红蜘蛛指责着他,为了一切他从未参与的、红蜘蛛带来的灾难而指责他。


红蜘蛛一直如此。


数据回溯中短暂的片段又漂了上来;在把它摁回脑海底部之前,天火在上面逡巡了一小会儿。


这件事确实发生过,他知道,它和那些数据乱流随机组成的迷乱场景与颠三倒四的故事不同。可为什么红蜘蛛当时要指责他呢?


天火忍不住打开记忆扇区。


他可以仔细检查曾经的日志,如果它们没有损坏的话——他的数据库有损伤,救护车在诊断后告诉过他,有一些数据因为长时间低温和非正常锁定状态而缺失了,这让他的脑模块中不可避免地堆积了一些数据垃圾。




“我可以帮你清理它们,或者你自己来。我能帮你给它们做上标记。”救护车是个好医生,太好了,以至于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一点。




天火坐在自己的意识深处,无法解读的代码堆积成山,它们一直在这儿,他骗救护车说自己会处理的。或许有一天它们会恢复,或许有一天一切都会恢复,赛博坦,青丘,地质研究所,每一名无忧无虑的科学家同事……或许天火会在他巨大的充电床上醒来,在属于天火和赛博坦繁荣的真实当中上线,而战火和其他的一切才是那场疯狂的“梦”。或许他仍然拥有透明天棚下那些在过滤阳光中闪耀的红蓝色装饰晶丛,自动贩卖机里五颜六色的能量糖和甜甜的气泡能量饮料……


他总是喝得很慢。


他总是喝得很慢,因为他说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买得起下一罐;即使是他不再需要那么做之后。




可是再也没有气泡能量饮料了。




“我讨厌小行星带。”天火喃喃自语,右腿胫支撑架内侧供能管隐隐作痛——但这不是真实的,天火知道他没有受伤,至少这次没有。但他还是摸了摸自己的座舱,他也不确定是否希望自己能摸到些什么。


一切都是从那时候开始的。至少对于年轻有为的地质勘探员天火来说,一切都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航天飞机在记忆碎片中试着抱紧奄奄一息的小机体,他知道他没有,但他试着创造,试着想象自己正在让它和以前一样运转正常地微颤;让它暖和过来。他可以一直坐在这儿,直到有一天他终于让自己相信自己弥补了那个错误为止。这次他有能量了;他找到了一个贫瘠的能量矿脉,能采集的地表资源不多,提炼装备也不顺手,但至少他们两个不会因为受创造成的能量匮乏停机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发誓自己感受到了熟悉的重量。鲜红的视线痒酥酥地搔着他的下巴——他强忍着不低头去迎接它。


通讯提示灯亮了:一条来自汽车人基地的信息。


地质学家皱起眉头。


这不是近日来的第一次了,不用打开他也知道信息在说些什么——特殊事务,尽快返航。他不明白自己和那颗陌生行星上孱弱的本土生物还能拥有什么特殊事务。


不,天火当然不是一名机械智慧沙文主义者,天火不像红蜘蛛——红蜘蛛连自己人都歧视——天火只是……他只是同情。那些小生物的有机身躯那么的脆弱,拥有那么多无法维修的故障可能;他们拥有寿命,而且如此短暂,甚至不如研究所里的助理雄蜂机;当然,以他们的体型和极其有限的脑容量,他们也很不可思议,尤其是考虑到在没有各种人格与逻辑组件富有规律的运转支持下他们仍能建造如此程度的文明。天火记得自己曾经放弃了一切,只为目睹这个奇迹。


他不喜欢怀疑这是否仍旧值得。


他打开回复页面,输入了几个字符,盯着它们,然后删除。他每次都回信询问具体的召回原因,至今没有得到任何答复,只有千篇一律的指令信息,千篇一律而简短:特殊事务,尽快返航。


特殊事务,尽快返航。而且未署名。


或许情况紧急,汽车人新伙伴们需要天火和他的飞行运输能力,而又不能冒险让霸天虎们拦截他们的机密信息。


……又或许天火从来不是他们的同伴。前霸天虎科学家知道有一些汽车人始终对他存疑,对此他没什么好抱怨的;反正他也无法让自己重新相信红蜘蛛。


有时候就连火种伴侣的声音都变得令人难以忍受。




不管怎样,天火,至少他们还需要你。


航天飞机跃入太空,变形齿轮在运转中微微发热。


至少还有人需要你。


输入坐标,点燃引擎,亚空间跃迁组件开始充能。


而朋友就是为了这个。


白色的身影消失在流光中。




斯派克尝试对眼前的一切表现得冷静而理智,尽管这并非他的长项。他有种感觉:对方也是如此;除了就控制情绪方面或许比他更擅长一点儿。


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他的好朋友大黄蜂。那个年轻的小个子汽车人在他们过来的路上尽可能地为他解释了为什么这段时间没有邀请他来方舟号作客,随后是当下汽车人正在着手处理的这个特殊……“状况”。




“事情有点不一样,斯派克,”他浅黄色的汽车人伙伴的声音在引擎哼鸣的映衬下显得有点儿犹豫不决,“我不会说我比你更理解,但是……这是大哥的决定,我相信大哥的智慧。而且他……他和以前不一样了,你见到的时候就会明白。而且我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他伤害你,如果,你知道,他……他想做什么的话。”




红白相间的战斗机确实没像以前那么狞笑,但他那种冷漠中略带嫌恶的礼貌瞥视还是令这位年轻人类感到阵阵不适。千斤顶和感知器倒是一如既往地友善,斯派克不明白他们俩怎么会没注意到红蜘蛛的情绪。


“红蜘蛛,”他勉强自己不表现出愤怒的情绪,“很……很高兴见到你。”


“它叫了什么?”红蜘蛛用赛博坦文询问感知器。


至少他的表情不像是在骂我——斯派克安抚自己的情绪。


“其实那是他们的语言,红蜘蛛。”千斤顶轻快地插嘴,“他叫斯派克,是这颗星球上的原生种族,他们其实是一种智慧生物。他在这儿的时候我们都尽量用他们的语言说话。”


“哦。”红蜘蛛礼貌地点点头,“告诉他:我觉得他们斯派克人……是一种‘有趣’的宠物。”


“‘斯派克’是他的名字,就像我叫千斤顶,你叫红蜘蛛。他们是‘地球人’。地球人是我们的伙伴,不是宠物;我们互相帮助。”


“和有机生命体互相帮助?”飞行者扬起一道眉毛。


“是的,有机生命体,他们多小啊,不可思议的智慧生物。你知道吗,他们的寿命非常短暂,然而他们仍然能够建造城市,还拥有原始的秩序社会。”感知器接上话茬,“我拍摄了他们的城市照片,很奇妙,虽然材料和结构都非常原始,但那些建筑确实与我们的有逻辑上的相通之处,你瞧……”


“真希望我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斯派克叹道。


“呃,没什么,其实。”大黄蜂眨眨光学镜,“千斤顶和感知器在向红蜘蛛介绍你的情况,你看,他什么都不记得了,现在他只能说赛博坦文。不过我想他很快就能重新能学会人类的语言。”


“如果他想学的话。”斯派克皱起眉头,“你说他变了,大黄蜂,我的朋友,他确实不太一样;可我还是不觉得他喜欢我,或者对学习我们的语言感兴趣。”


“他……”明黄色小个子赛博坦人为难地搔搔头盔,“红蜘蛛毕竟是红蜘蛛;不过他只是不了解你们,我想他会好起来的。大概,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想大哥有信心,所以他才能见到你。”


斯派克试着对朋友露出轻松的笑容。


“好啦,至少他没有尖叫着一巴掌把我拍成一块汉堡肉,这已经超出我的预期了。”


他们一起看了看红蜘蛛,这位不甚友好的军品科学家这会儿正礼貌地盯着数据板上那些泥和玻璃片儿糊的小房子。斯派克深呼吸几次,尽力将表情调整得友好而理性,抬起头朝这位据说不危险的霸天虎靠近。


红蜘蛛面无表情地退了一步,两只光学镜还尽职尽责地黏在数据板上。斯派克用了好几秒钟才重振旗鼓。


“你好,红蜘蛛,”他试着保持自己最灿烂的笑容,“我叫斯派克,我是大黄蜂和汽车人的朋友。很高兴见到你。”他站在桌沿上朝巨大的飞行者伸出一只手。


整整一塞分的寂静过后,红蜘蛛终于不再假装对人类建筑照片着迷了。他转而盯着有机生命体那只小小的肉色触肢。


“嗯?”


斯派克发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尝试接触该死的红蜘蛛。不管他有没有记忆,油井工人在心里对自己说,他都是个混球,他肯定以前就是个混球,就算他现在脸上挂着那种忍耐的假笑也一样。


“他想和你握手,红蜘蛛。”大黄蜂站出来解围,“这是地球人表示友好的一种方式。我想你应该,呃,握他的手。”


“为什么,”红蜘蛛皱眉,“我应该捏断他的触须?”


“不不,用不着那么使劲,”千斤顶摆摆手,“你可以摸摸他,像这样伸出一根手指,表示你也很高兴见到他。”


“哦。”红蜘蛛瞪着斯派克已经开始发僵的笑脸,“那他消毒了吗?这儿可是实验室。”




“好吧……总得循序渐进嘛,我也觉得让你们见面有点儿太着急了,说实话。”几个塞时后,千斤顶端着半杯他的爆炸特调安慰消沉的小个子侦查员和他的人类伙伴。


“红蜘蛛只是从来没见过地球人,救护车说红蜘蛛告诉过他、以前遇到的异星物种都对勘探员有敌意。”感知器分析。他们那位霸天虎同事这会儿已经回医疗翼去了。


“我看是都对【他】有敌意吧?”斯派克没好气地说,“而且我一点儿都不意外为什么会那样。”他转向红色显微镜,“我听说你们现在是朋友了,是不是,感知器,千斤顶?所以你们想……袒护他,可是你们没看见他是怎么看我的吗?就像我传染似的。”


“呃,斯派克,我想你有点儿太私人化了,”大黄蜂紧张地答道,“感知器和千斤顶不是这个意思,是不是?”


“那我很抱歉。”斯派克盯着自己的膝盖。


“没什么,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感知器眨眨光学镜,“人类的情感处理中枢与我们的运作方式不同。”


“而我们其实只是想帮你明白,红蜘蛛其实并不是讨厌你……”千斤顶搔搔面罩底部,“……好吧,他是有一点儿讨厌你,但是这没什么,他其实就是对生物学没耐心,也不是什么时候都……”


“千斤顶,你没在帮忙。”感知器发来一条内线通讯。


“看来地质学家红蜘蛛和你们不一样,不觉得我是什么合适的研究对象。或许就像你们赛博坦的大多数人一样。很抱歉这么说,如果我伤害了你们的感情,”斯派克走向大黄蜂,“今天我想我最好回去,大黄蜂,谢谢你带我过来,你能送我回去吗?如果你对我有耐心的话。”


“当然,斯派克。我们是朋友——我知道这个词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我是认真的。我想……我们有一些误会,但我想我们可以谈谈。你瞧……”


他们一起消失在油吧门口。


感知器叹了口气。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忍不住这么干。千斤顶抿了一口特调,打了个寒颤,谨慎地把面罩戴了回去。


“该少加点儿硝。”他压下一声咳嗽,“小感,你需要喝一杯什么。我想斯派克只是误会,我们没那么想他,等他和大黄蜂聊过,他会理解的。”


“理解什么?”红蜘蛛端着一对标准方杯晃过来,“那个斯派克人到底说了些什么?他到底有没有全射频消毒*过?”今天几乎没人在背后看他,毕竟一个科学家没有什么特别的,即便是失忆的科学家。


“呃,没有,你看……”千斤顶接过飞行者递过来的饮料,“谢谢,红蜘蛛。我是说,斯派克不能接受射频消毒,他会损坏的。地球人很脆弱。”


“有机生命体。”红蜘蛛耸耸机翼,滑进座位里。两名实验室搭档一起挤在他旁边儿。


“我们没有什么可供地球有机物质感染的实验样本,”感知器眨眨光学镜,“即使有,我也可以通过数学运算消除误差。”


“要是我能外出采样……”红蜘蛛端起杯子里剩下的配方能量。他还不能喝高淳,救护车警告过,那可能导致他的脑模块组件再次变得不稳定,还会导致剧烈的头痛。


“安全起见,我不会说这是个好主意。”千斤顶不死心地戳戳自己的特饮;有什么东西立起来也戳了戳他。


“我需要指出,千斤顶,我的朋友,和你共处同一个实验室并不让我感到安全,”感知器安详地说,“统计记录显示你平均每40个赛博坦时就会造成一次黄色安全警报。”


“我最近没有。”千斤顶抗议地看着小个子红色显微镜挪走了他今天的新配方——他都搓好能量块小球儿准备投喂了。


“我不明白,”红蜘蛛皱起眉头,“你们不想离开这个地方吗?你们不想充分勘探这颗星球,寻求具有提炼价值的能源矿藏和铸造原料,修复你们的飞船,回到赛博坦吗?”


“我们想,可是我们不能就这么干——现在不能。你瞧,”千斤顶撂下空杯,重新戴上面罩,“我们不是孤独的,斯派克和他的同胞拥有这颗星球,我们不能就这么掠夺一切、把他们和我们的敌人丢在一块儿落荒而逃。”


“我们的敌人企图这么做,而我们着重于阻止他们。我们可以与地球人合作获得我们需要的资源。”


“给他们打工,你是说?”


“是……不是,主要在于很多我们协助修复的破坏其实是我们自己造成的……”


“你们几个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红色涂装的汽车人武器专家粗着嗓门走向科学家们的桌子。


“嘿,老铁。”千斤顶挥挥胳膊,“下班儿了?要不要来一杯我的……”


“不了,谢谢,”老兵赶忙说,“我已经点了喝的。你那个‘东西’还是隔离罐儿更适合它。”


“而且它进实验室前得消毒。”飞行者补充。


“嘿——我刚喝了一口,它挺好的,算是挺好的。比上次好些。”千斤顶放弃,“我觉得我马上就能成功了,它会是方舟号上的新爆点……”


“它不会的,大哥已经让我们准备了一大堆防爆毯,保证让它炸不起来。”


“那不是我的意思。”


“别担心,千斤顶,我们知道。”感知器安抚道。


爆炸制造者看上去高兴了一点儿。


“我还是不明白,”铁皮喝了一大口高淳,“你们几个到底怎么回事儿。你们认识的时间和我们其他人差不多,两周?三周?你,红蜘蛛,你跟老救都没这么好,他可天天给你体检。”


“我们在一起工作,铁皮,我想这让我们更容易了解彼此的优点。”


“都是科学家的事儿,你不懂。”红蜘蛛撇撇嘴。


“我又不是傻子。”铁皮反对,“你这个脑模块运转奇怪的……家伙。”


“那又怎样,”红蜘蛛满不在乎地抬起翅膀,把一脸惊讶的同事们往自己身上拢了拢,“我们是科学家,我们本来就是一群……‘怪咖*’。”


“我喜欢这个词的发音,”千斤顶竖起一根手指,“‘怪咖’,没错儿。”


“那我可真高兴天火是个正常人,”老兵叹道,“一个方舟号上只能装得下这么几个怪人,而他一个人能顶好几个。”


三名汽车人等了好一会儿才发现红蜘蛛不准备就此发表评论。


“怎么回事,你们的发声器都接触不良了?”飞行者狐疑地瞧了瞧自己的杯底。然后又瞧了瞧。


“咳咳,我们挺好,没事儿。我没把特调倒进我们的杯子里,我保证。”千斤顶尴尬地搔搔面罩。


“他没有,”感知器保证,“那杯危险的化合物正在由我进行保管。”


“哦。”红蜘蛛开始喝自己的第二杯能量,“……干什么你?救护车说我想喝几杯就喝几杯。”铁皮恼火地移开视线。


“呃,你就没什么想知道的吗,红蜘蛛?”


“我为什么想知道?”这开始让他觉得有点儿烦了,“你们他渣的到底想要什么?”


“天火,我是说。不觉得在哪儿听过这名字?”


红蜘蛛翻翻光学镜。


“从没听过这么个人。”


“白色涂装,大高个儿,有两个……三个我这么高,次形态是航空运输机?”千斤顶比划。


“不知道。我干嘛要认识他?他是哪块欠了我一大笔钱的炉渣?”


“不不不不,他没有。我觉得没有,他有吗,小感?”


“我不知道。”感知器老实地答道,“红蜘蛛,天火是我们在方舟号的一名同事,他前往外星进行勘探作业了,你没有见到他,我想他会在近期返航。我们只是想知道你们是否认识,天火也是一名地质科学家。”


“——地质勘探员,确切地说,跟你一样。”千斤顶补充,“而且我们也是在这儿发现他的。所以……”


军品科学家皱起铅灰色的眉头。


“……我对这号人物全无印象;青丘地质科学院是全青丘最大的地质研究机构,如果不是全赛博坦最大的话,那儿有得是飞行者勘探员。”


“你瞧,要是你想了解点儿什么关于他的事,我们可以……”


“那我会自己问他。”战斗机耸耸机翼,继续喝自己的配方能量,“他不是快回来了嘛?说实话,我对这个‘天火’不感兴趣。”


“他可能是你的搭档,”铁皮突然开口,“你一直想找的那个什么勘探的搭档。怎么,你把这事儿忘了吗?”


“我红蜘蛛才不会忘记这种东西,”飞行者扬眉,“即便他是我的搭档又怎么样?你们修好了他、可他却从没想着要找我,是不是?他和我可不一样,他能出去勘探,显然没有什么‘霸天虎’追在他的底盘后面。”不耐烦地挥挥手,表示这个话题就此为止,红蜘蛛专心致志地呷起能量液,有意忽略了几名“同伴”交换眼神那副意味深长的模样。




TBC. 

2020/02/05-20:48




注释:


全射频消毒:杜撰的赛博坦科技,用各种频谱的射线照射外来样本以防可能的有机物污染,从而降低这些污染对样本检测结果可能带来的误差。


怪咖:wie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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